我最愛這七字校訓《昂首闊步武陵人》! |
老實說,我真的蠻喜歡武陵的,在這求學的數年生涯,對我的人生來說有著重大的影響。
首先,便是深刻體認什麼叫「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」,雖然我很早就能體會這個道理,但是來到這學府後,感觸更深。為什麼有這麼多同儕都這麼聰明,又會玩樂又會唸書又會打球?為什麼這次段考數學考題明明這麼難,還是有十幾個人能考90分以上?為什麼我已經試圖很努力的唸書了,卻總是班上倒數前五名?或許是從小就碰巧念到所謂的「好班」或「名校」,讓實力其實不怎麼樣的我漸漸養成了嚴重自卑的性格,我總是覺得班上的每位同學都好優秀好聰明,無論我怎麼辛苦追趕,他們都還是輕鬆恣意的慢步在我面前。嚴重時甚至覺得,班上的每位男生怎麼長得都比我帥,我身在其中,怎麼看都覺格格不入。有很長一段時間,我是不太敢照鏡子的,因為我對自己嚴重缺乏自信,覺得自己既醜且笨,好討厭自己為什麼無法像旁人一樣聰明,當然這些,我父母並不知情。
再者,就是高二的選組,這可是攸關一輩子的志向,我當時因為好友都選自然組而盲從跟進,從此便踏上了不歸路。明明是國文史地比較拿手的我,卻人云亦云地選擇了自然組,父母親好像也覺得選這比較有出息似的,要我好好的念書,將來可以考上好大學。但我得承認我真的不太有物理和化學的細胞,那些公式和符號怎麼怎麼看都是不親切,等我發現這個事實時,我物理和化學的進度都嚴重的落後了,段考好像從來都沒及格過,於是乎,在高二那年,我留級了。(諷刺的是,我算是末代留級生,因為下一屆的學弟妹們就取消留級制度,改採以學分制了)當天我將這壞消息告知父母時,他們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多加責備,但是那兩張滿是失望難過的臉孔,我卻永遠也忘不了。
我知道這一切除了怪自己不夠用功之外,並不能抱怨什麼,更不能怪任何人,畢竟這都是自己所選擇的。留級之後的我,並沒有因此變得奮發圖強,立志向上,反而是更加墮落了。記得那時候正是網際網路興起沒多久,大家都還在用數據機(Modem)撥號上網的年代。後來有了「網咖」這新興行業竄出了頭,可以在其中連線一類叫做即時戰略(RTS)的遊戲型態,我便瘋狂的沈迷進去了。那時我們下課後瘋狂的湧入網咖,連線玩著一個叫做《終極動員令:紅色警戒》(Command & Conquer: Red Alert)的電腦遊戲。全桃園市當時只有一家網咖,位於中華路上,叫做《超級玩家》,一小時收費100元新台幣,辦會員卡可以打八折。回到家的我,滿腦子都是電光塔、長毛象坦克,想著怎麼樣可以生產更快,搶更多資源。
後來出了另一個即時戰略的電腦遊戲叫《星海爭霸》(StarCraft,簡稱SC),這款遊戲適時的推出,算是帶動全台灣網咖風潮盛行的重要推手。這遊戲的戰術變化、深度和耐玩度都遠遠勝於紅色警戒,很快的我們又都迷上了這套遊戲。到了升高三的暑假,我經由兩位同學的介紹引進了國外的的一款線上遊戲叫做《無盡的任務》(EverQuest,簡稱EQ),在那個沒有人知道什麼叫做Online Game(嚴格說來應該稱做MMORPG)的年代,這可是第一款全3D的MMORPG遊戲(網路創世紀算是第一款圖形化MMORPG),這款EQ更是乖乖不得了,是我從來沒玩過的遊戲型態,怎麼會這麼有趣和好玩?為了升級和探險,我很努力的去國外網站找地圖、查字典研究任務的解法,我也顧不得我那破爛的英文了,每天在線上和老外聊天哈拉、組隊殺怪。在網咖玩,回家也用撥接上網繼續玩,我為了它,還特別買了3Dfx圖形加速卡--巫毒(VOODOO)顯示卡來玩,還記得有一次某月電話費帳單爆增到數千元,被老爸調電話明細發現是Hinet撥接號碼,將我罵個半死。
我和班上的那兩位同學,是無可救藥的電玩迷,中午常蹺課翻牆出去網咖(在此要特別感謝武陵四周都是很矮一翻就過的圍牆XD),一玩就是玩到放學方休。沒錯!武陵也是有壞學生的!武陵的學生也是會翻牆蹺課的!我還記得為了怕老師看見空位子會起疑,蹺課前還要將自己桌椅搬到陽台外面藏起來,再請後面的同學往前遞補,再請風紀股長幫忙cover一下,如此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翹一整個下午。而網咖的老闆第一次看見穿著黃色制服的人出現在上課時間,第一次還有點嚇傻了(通常會蹺課的都是穿著藍色襯衫的才對),但後來混熟了也習以為常,有時看我們一玩就是六七個小時,不好意思收太貴,還主動幫我們打折呢!
當然武陵的歲月也不只有電動,就如同我蹺課也不一定只是去網咖(我還會去南門市場的天台打撞球),但電玩絕對佔了我高中2/3的回憶就是了。例如社團活動好了,我高一的時候好像參加的是「野天康輔社」,那是武陵的第一大社團,也是唯二團康性質的社團,社團活動在做什麼我都完全忘光了,只記得我好像是第七小隊,隊中有個戴粉紅色眼鏡和牙套的女孩,我記得她學期末有親手做個卡片給我,上面寫著一些古怪的字句,直到多年後我回想起來才恍然大悟,原來她當時好像是喜歡我的。高一下學期開始至整個高二,我參加的是「新傳社」,那是「新聞傳播」之意,記得我們負責中午午餐時間的歌曲點播,也負責撰寫名為「薪訊」的校內刊物,還不時舉辦課外活動,例如參觀亞洲廣播電台、參加電視錄影等等。我記得我參加過胡瓜主持的「金曲龍虎榜」和小燕姊哈林的「超級星期天」節目錄影,發現胡瓜在攝影機關機的休息時間還是這麼地平易近人,和現場觀眾打成一片,有說有笑;我也第一次親眼看見剛出道的梁詠琪,那嚇死人的身高令我印象深刻。留級後的「第二個高二」我就都在打電動了,雖然班上有三四個社團的社長,我卻一個都沒有參加,因為既寶貴又沒有人管的社團時間,沒有不蹺課出去打電動的理由。
至於說到上課的印象,我最喜歡去體育館上體育課,總期待趕快做完操後可以自由活動打我最愛的籃球,體育課和下課時可以報隊打籃球算是我熱衷的運動了;我也喜歡去美育館上美術課,有位總是穿著中山裝的美術老師,會教我們畫靜物和校園寫生,大夥畫完後還會留一堂課,貼起來一張張和大家品頭論足的講評,下完結論最後再打分數,我還記得我兩個學期的美術成績都是99分,這可是我在武陵唯一能拿90分以上的科目;我也喜歡去美育館上音樂課,我喜歡吹著中音直笛的感覺,記得有位音樂老師,鋼琴技巧普普,卻總愛在上課時間煮開水,脾氣也不怎麼好,被我們笑稱「開水王」。高一好像也有在育菁樓上過電腦課,那是個DOS作業系統要用磁片開機的時代,老師在上頭教著培基(BASIC)語言,我卻偷偷裝了《毀滅戰士》(DOOM)在和隔壁同學連線廝殺。
我懷念武陵每年的園遊會,總是在賣一些亂七八糟吃了會拉肚子的食物。我懷念運動會時,總是在休息區底下偷偷玩著橋牌和象棋。我懷念那棟傳統的小圖書館,當大家死命的排隊借著金庸小說在看時,我卻借了好多從來沒人借過、枯燥乏味的書來看,只因為我覺得在書背的「借閱卡」只有我一個簽名覺得很酷,有種自以為名留千古的感覺。我懷念那件在民生路上的《帥公子》訂做的橄欖綠制服水洗褲,在夏天穿起來真是透氣又涼快。我懷念補過「茂然數學」、「邱宇登數學」、「昊德物理」和在「清雲補習班」那段考前衝刺班的日子。我也懷念那年威震八方、傳為佳話的「蛋洗教官」的事件,扔雞蛋的主角都在我們班上,起因只因為泛藍的某位教官不明就裡的沒收了學生當年「陳水扁」競選總統的綠旗。
自從選了自然組後,數學算是我唯一拿手的科目,物理、化學和英文三科則是不定時的在段考分數旁出現星號(不及格之意)。我始終搞不懂化學的多重選擇題要怎麼猜才拿的到分數,每次猜ABCDE都被倒扣光,甚至多選整個大題不但0分還是負分、倒扣到其他大題去,我覺得非常不合理,為了這個,我曾經和老師據理力爭過,但老師只有搖頭嘆氣,叫我下次用功點。到了高三的衝刺階段,剛剛好也是我EQ玩得最兇的的衝刺階段,好不容易衝到了50級去資料片《庫納克遺跡》新大陸探險,豈能輕易錯過?想當然爾聯考的分數也忠實的反映了我的努力,考完第一天數學物理化學三科後,我沮喪地跟老爸說我想重考了,我爸說我瘋了嗎?給我乖乖考完!結果第二天的國文英文這兩科出乎意料的考的還不錯,第二天兩科的分數竟然比第一天三科加起來還多!於是乎,因緣際會下(我繳志願卡時將填60格填滿,會上哪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),我考上了東海大學資科系。雖然我是班上極少數考上私立大學的其中之一(班上50個大約45個國立5個私立左右),雖然半數以上的班上同學都考上台清交成,雖然當時我根本不知道東海大學在哪裡,資訊科學系是在學什麼東西,但是我並不害怕也不太難過,我知道生命總會自己找到出路的。
在夜闌人靜,有時會想,如果當初選社會組的話現在會如何?如果高三推甄「成大建築系」上了會如何?如果當初東海志願不要填這麼前面又如何?雖然也常常開玩笑的挖苦自己「SC和EQ誤我一生!」,不過這些念頭只有存留在腦海很短暫的時間,我便馬上說服自己,如今這樣的抉擇才是對的,過去一點一滴的經歷正成就了現在的我。我對於在武陵那段荒唐的四年歲月並不感到任何後悔,相反的反而時常回味起當時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。
如同我在當年畢業紀念冊的聯絡本子上的留言「少事武陵,歷職四稔,本圖畢業,不矜名節。」一般,明眼人一看便知我是在模仿李密《陳情表》中的「臣少事偽朝,歷職郎署,本圖宦達,不矜名節」句子,這一十六字算是道盡我在武陵高中生涯的總結。其實有個鮮為人知的小秘密,我自取的那個筆名「少陵」也是自這句「少事武陵」取其頭尾而來,「武陵」實對於我個性的啟迪乃至我的思想而言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,所以我是萬分的熱愛他!
我時常犯錯,但至少我勇於承擔;我時常迷惘,但至少我誠實以對。
每當我又在人生的道路上撞牆時,希望我總不至於愧對「昂首闊步武陵人」這七個大字!
我愛武陵,更愛武陵人!!!
看到這個 就想到人間蒸發的痞范
回覆刪除先承認你就是捲毛... (指)
回覆刪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