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無盡透明的思念》之我眼中的庾澄慶

那是無盡透明的思念

輕薄像空氣滲透進我的心

今年的除夕夜，看到電視上有所謂的「紅白對抗」的大型綜藝節目，請來了庾澄慶和張小燕這對昔日的金鐘王牌組合，雖是冷飯熱炒，倒也比以往打打鬧鬧演短劇的那種的過年節目還熱鬧許多。

庾澄慶最近又發了張新歌+精選的唱片，叫做《到死都要18歲》，再度證明了他音樂頑童「死也要做音樂」的硬脾氣。於是由於唱片宣傳的關係，在電視曝光的機會也大增，在《康熙來了》看到他，在《王牌大明星》也看到他，還上了沈春華的節目作專訪，也不知為何，每次轉台看到有他的節目，我總會停下來看到結束，難道，在不知不覺間，他其實是我心中的偶像嗎？


我記得我小時候，大概是剛升國中的時候吧，聽到電視上他的那首《老實情歌》，幼小的心靈深深受到了感動，還用錄音帶從電視旁邊「盜錄」下來，聽了好幾遍後，自己用1234567的數字一句句憑感覺記下簡譜，然後用中音直笛吹奏出來，自娛娛人。

後來，我記得當我知道他出第一張精選的時候，那天下課，我毫不猶豫地，跑去高中上學路經的一家叫「阿瑪迪斯」唱片行買了他的精選，放進我的淺藍色SONY牌CD隨身聽，在上課時遮遮掩掩的帶起耳機，一遍又一遍的偷聽。

我所收藏的 《哈林NO.1精選輯》 金光閃閃的封面(雙CD裝)

若你問我他的歌喉好不好，我一定會說，不算頂好。其實他自己也清楚，在很多訪問中，他也自知自己不是靠歌聲取勝，他說他不是張信哲，也不是齊秦，更不是優客李林，沒有那種高亢嘹亮的乾淨嗓音，儘管如此，他還是熱愛搖滾，他還是死不降Key，還是要猛飆高音。

他寫的情歌，旋律多半簡簡單單，不華麗，不炫技，但是從他嘴巴唱出來，總是令人感覺到那股發自內心的「誠意」。我每次在聽他的歌時，腦海中常常會浮現他唱到高音時雙眼緊閉，臉揪成一團，自我陶醉的模樣。

他主持的節目，往往都和音樂有關。之前在《超級星期天》紅極一時的單元「哈林夜總會」更是讓他過足了癮，和中港台歌星們以歌會友，忘情對唱。他的主持風格，和吳宗憲那掛不同的是，他從不搞笑、不開黃腔、不講笑話，卻能讓節目依舊生動活潑有趣，他說他靠的是「臨場反應」，他喜愛和現場的觀眾互動，和訪問的藝人們互動，從那些即時的互動與回饋中，再找到有趣的笑點。他也不必看手卡，卻能精準的掌握氣氛和節目流程。

螢光幕前的他，不管是當來賓或當主持人，總是看起來很High、總是開開心心、嘻嘻哈哈的，但其實他的友人都知道，私底下的他和舞台上是判若兩人，常常一整天頂著個臭臉，想個音樂，呈現若有所思狀。他在節目上說，他的活力在舞台上往往都用完了，在台下只想好好休息，和小哈利玩在一起。他的私生活向來不愛別人打擾，如果有白目的記者問了白目的問題，他一定會扳起一張臭臉，一臉正經的嚴聲斥責，要記者識相點。

出道24年來(你沒看錯，他第一張專輯《傷心歌手》是在1986年由福茂發行的)，除了愛擺臭臉、愛擺架子、還有耍大牌、難搞等等負面傳聞外，他幾乎沒有任何緋聞。要知道憑他的創作才華和歌壇地位，有多少女星或歌迷主動愛慕示好，身處演藝圈這大染缸，更存在著多少誘惑，然而在他心中，伊能靜始終是他「不可動搖」的唯一。他和伊能靜的愛情長跑13年終於修成正果的「才子佳人」配，更是當年演藝圈所津津樂道的話題。


2000年，他們在美國低調的註冊結婚，2008年，因為伊能靜被記者在中國大陸拍到和演員黃維德牽手照曝光後，造成他們八年婚姻的破局。自事件爆發後，他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態，只是默默的承受這一切，經過一年心情的沈澱後，他終於簡單的發表了幾行聲明稿，證實了已經離婚的事實，並感謝各界的關心。自始至終，他沒有說過伊能靜任何一句不好聽的重話，他對她，只有尊敬，只有感謝，只有思念(最後這個是我偷加的...哈)。


很多人痛罵伊能靜和黃維德，很多人為哈林抱屈，但其實我認為，事情不能只看單方面。伊能靜曾說在這事件爆發的三年前，早就已協議離婚了。我想，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台灣，地理上的距離終究會造成心理上的距離，聚少離多的相處時光，實在是折煞了他們。這事件不能單單只責怪女方，伊能靜對哈林曾經的深愛也是無庸置疑的。伊能靜早在當初是位炙手可熱的玉女紅歌手時，庾澄慶還是個沒沒無名的窮光蛋，起初約會時連摩托車都沒有，載她用的是腳踏車。由於彼此都是偶像歌手的關係，這段戀情談起來總是遮遮掩掩，無法大方承認彼此關係，不免有些委屈了女方。而這段愛情如何從八零年代走到下個世紀，一路上的風風雨雨兩人是如何攜手度過的，其實外人也難窺十之一二。


庾澄慶是個務實派的獅子，他的愛可能是濃厚的，是真切的，但對方未必感受的到。伊能靜要的是理想之愛，可以沒車沒錢、可以容忍一切，但生活中總是希望能有小小的驚喜和浪漫。當初結婚時是在美國公證，沒有穿婚紗照、沒有公開宴客，對於懷著小女人浪漫的伊來說不免遺憾。終身大事就如此草草了事，她曾以為哈林回台後會再補請婚宴，但是並沒有，不喜高調鋪張的哈林對於終身大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，他可能以為愛情是實踐於生活中的點點滴滴、而不是淪於那些形式上的東西。當別人問起伊能靜這樣是否覺得委屈，她總笑笑的說不在意，早在一開始答應交往時，就知道他不會是個浪漫的好情人，但絕對是個務實愛家的好老公、好爸爸。雖然她嘴巴上說不在意，但每當又提起結婚這段「不在意」的往事時，我們便知道，其實她一直都很在意，她非常在意，她在意得緊。如同她曾在自己的部落格上留的文字：

我彷佛被你蒙上眼睛，赤裸了身體，拿著夏娃的蘋果，一步一步走上滅亡的誘惑，你誘惑我愛你，但你不夠愛我。

其實，女人最終所在意的，就是心愛的人夠不夠愛我。既使像庾澄慶這種這輩子心思全放在音樂，根本無暇也壓根沒想過別的女色的新好男人，還是會覺得並不受尊重、並不被呵護、並不夠愛我。按理說，擁有像這樣忠心不貳的男人當老公，照理講應該很幸福才是，但是當大家都這麼認為時，心頭的委屈有多酸、肩頭的擔子有多重，又該向誰傾訴？大家只看到哈林在上海買房買樓送給愛妻，但當愛妻大陸日夜兼戲、在異鄉獨守空閨，百般孤寂難耐時，老公在哪裡？伊能靜的文筆和才華都很好，當心中天馬行空的燃起各種熱情，務實的夫婿卻總是不解風情，這種不被瞭解的孤獨感又有誰知曉？

她知道他很愛她，她知道他只愛她，但是，那又如何呢？她要的並不是只是這些，而愛情，也並不能只有這些。很多現實的種種層面不是一句「愛情長跑13年」就能一語帶過，生活上的差異、個性上的差異，價值觀的差異、愛情觀的差異，距離上的羈絆，這些都是勉強不來的。年復一年，曾以為只要彼此有愛，為了孩子，都可以忍耐，都可以承受。但是在愛情中，當有一方開始默默「忍受」後，那愛情的甜味就會開始變質走樣。就好像起初只是一道小小的裂縫，但若你毫無警覺、不當一回事，那小裂縫只會默默的越裂越大洞，終至無法修補的局面。至於那所謂的第三者，進入她的生活，那只是碰巧而已，只是時機剛好而已，只是最後小小的引爆點而已，實在無須大肆撻伐。彷彿間，我記得伊能靜那細膩的筆觸又訴說著：

當你愛上一個人，你就賦予了他傷害了你的權利。 

是的，我明知你會繼續的傷害我，我卻還是不願意走。也許是因為那利齒的啃噬中既有切膚的疼痛也有奉獻快樂，而人們的靈魂一向是最耽溺在矛盾與迷惑之中。

行筆至此，如此看來，我真的可能蠻喜歡庾澄慶的。我喜歡他的自然不做作。當瑤瑤上他的節目要和他「愛的抱抱」時，他硬是轉移話題、技巧性的推辭了。事後上康熙來了，小S問他「當時為何不抱？」只見他斬釘截鐵的立即反問「為何要抱？」在他的邏輯裡，有些原則，似乎根本不需要解釋，多費唇舌解釋理由根本是多餘的，就像問他「為什麼喜歡做音樂一樣」是個nonsense的問題。


我喜歡他提攜後輩的無私精神。面對競爭激烈，萎縮畸形的音樂市場，他並不沮喪，他曾對一些歌壇後輩們這麼說：「只管努力，不要比較。」只要自己努力自己有看到就好了，只要曾經盡力而為就好了，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了，不需要和對方比較，不需要拼個你死我活、血流成河，成敗並不是這麼重要，結果也並不是這麼重要。

我喜歡他一輩子對音樂的熱情，我喜歡他龜毛無比的抵死堅持，我喜歡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拼勁。他忍受孤獨，不隨波逐流，做著自己喜愛的音樂類型，他說過「聚光燈下的我，有時只感到只有我一個人在唱歌，感覺孤獨，但並不寂寞。」他也說過「演唱會是證明自己存在的另一種方式。」最近，不服輸、不服老的他又要辦演唱會了，他說每一場演唱會他都以為是最後一場了，所以會用盡全力去唱，其實每一張唱片也以為是最後一張了，所以會用心去做。


我還喜歡他什麼呢？其實我也說不上來，就像聽他的歌有時依然覺得芭樂無比，依然覺得他的沙啞嗓音實在算不上什麼天籟美聲，聽他的Rap依然覺得很吵，看他的節目依然會無聊到想睡，但是，三不五時我就是會放他的音樂來聽聽，轉台見到他依舊會停下來注意一下。或許，我的潛意識想要向他真誠與專情的態度看齊，想學習他努力不懈追逐夢想的精神也說不定；又或許，我迫切想要瞭解的，是他那人前始終保持淺淺微笑的表情背後，究竟藏有著什麼無奈吧。


那是無盡透明的思念

清澈像河流讓人情願沈溺

也許我的愛也早已透明

所以妳總想不起我愛妳

......